所以順妃到底要不要保餘婕妤？

保她就相當於保了自己。

或者說，在這個時候，將她棄之不顧才是萬全之策？

看得出順妃也有些遲疑。

然而。

就在此時，有人突然出聲打破了寂靜，好像已經忍耐許久。

嫻妃終是從人群中走出。

“其實陛下有所不知，今日之所以眾多姐妹都齊聚在此，很大原因都是餘婕妤她，說什麽順妃娘娘聽說落霞宮有了鼠患，讓大家都過來看看。”

“順妃？”

傅雲鶴緩緩吐出了兩個字。

“不錯。實不相瞞，若不她說了順妃娘娘，臣妾是不會來的。臣妾就是擔心顧妹妹會出事，才來看看。沒想到果真出了事。”

那話說得無可挑剔。

雖聽不出任何針對之意，但無形之中，卻將矛頭對準了順妃。

依照嫻妃的意思。

小鳳是聽從了餘婕妤的指示。

而餘婕妤呢？又口口聲聲說是順妃。

言下之意，這件事的幕後之人，就是順妃自己。

也沒有人會懷疑，嫻妃所言真假。

因為整個後宮人盡皆知，順妃向來與顧葉不合，幾次三番，險些起了沖突。

所以要說她對顧葉懷恨在心，毫不為過。

卻不料。

嫻妃話音剛落。

順妃便猛地皺起長眉，一絲濃濃的詫異，從她眉梢掠過。

她怎麽都不能相信，會從嫻妃口中聽到這話。

旋即神情怪異，雙目沒有從嫻妃臉上挪開過一刻。

“嫻妃娘娘這是什麽意思？難道要把這件事都推到本宮的身上嗎？誰才是幕後真兇，娘娘應該比誰都清楚吧？”

順妃的反駁，再次在殿上掀起軒然大波。

從小雅到小鳳，從小鳳到餘婕妤。

再從餘婕妤到順妃。

最後變成了順妃和嫻妃相互指認。

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覆雜了。

傅雲鶴眉頭沒有片刻舒展，他那深不可測的視線，在這幾人的身上游離。

論動機，的確是順妃的嫌疑比較大。

但是——

要真是順妃，她就不會是今日這種反應。

傅雲鶴幽幽嘆息。

如今之計，他也只能先穩下局勢，就算知道真相不是這樣。

事情總要有個完結。

不管真兇是誰，都像餘婕妤所說，必須有個人出來承擔所有後果。

所以這個人——會是誰？

誰都不知道。

在傅雲鶴猶疑的幾瞬之間，牽動著無數人的生死。

末了。

他終於做出了決定。

“都別說了，小鳳，朕再問你最後一次。你是不是與小雅串通一氣，誣陷泠妃？指使你的人，是不是餘婕妤？”

這話裏沒再出現嫻妃和順妃的名字。

也不知傅雲鶴是不是有意略去。

但當他出口的那一刻，皇後就已經明白了什麽。

“回稟陛下，是。”

沒有更多的辯解，只有簡單的一個字。

傅雲鶴便沈下臉色，看向餘婕妤的目光冷漠似冰，瞬間散發出一股滲人的殺氣。

“餘婕妤！你可知罪？竟敢在後宮中如此肆無忌憚！不僅誣陷貴妃，還當眾毒死宮女！朕實在是忍無可忍！來人，將她拖下去，賜一條白綾！”

“陛下！陛下！臣妾是冤枉的！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做的！陛下——”

餘婕妤聽到了自己的死訊。

已然迷失了心智，不顧一切的朝傅雲鶴大喊。

而得來的卻是傅雲鶴冷漠轉身。

看都不再看她一眼。

那素黑而修長的身形，被從外而入的陽光，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。

但在傅雲鶴話音落下之時。

一直都呆若木雞的顧葉，忽而擡頭，久未動容的臉龐。

竟然多出了一抹詫異，夾雜著對傅雲鶴的質問。

無聲的質問。

卻沒有被傅雲鶴所重視。

“拖下去。”

傅雲鶴最終只說出了三個字。

三個毫無感情，讓所有人都心驚肉跳的字。

很久之後，餘婕妤的驚呼聲，還在大殿內不斷回蕩著。

顧葉沒有想到，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？

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，除了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，她得到了什麽？

“陛下，臣妾鬥膽一問，方才那個宮女死前，到底對泠妃說了什麽？”

皇後的話怎麽聽，都有些不合時宜。

明明看出傅雲鶴有心了結此事。

還是低聲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。

但這問題，並非她一人所想，也是其他眾人的不解之處。

顧葉輕一張嘴，看了看皇後，又看了看其他人。

找不出誰最為緊張，因為好像人人都很忐忑不安。

她們一定會忍不住猜測，小雅拼了命也要說的話，肯定是哪一位娘娘的名字。

但剛才在她們辯駁之時，她卻又選擇了沈默。

不是可以說出真相嗎？

難道小雅根本沒有透露幕後之人？

又或者此人真的是餘婕妤呢。

“她只說說，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本宮，沒有說其他什麽。”

千言萬語。

頃刻之間，都化作顧葉嘴邊淡淡一句。

“難道她沒有告訴泠妃，是誰要她來陷害你的嗎？”

“陛下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？餘婕妤。”

顧葉有些不耐煩，情緒變得起伏不定，極不安穩。甚至不顧對方是皇後的身份，沒有從前的溫婉平靜。

此刻的顧葉。

其實已經混亂不堪。

在她腦海中交織的情緒，讓她時而難過，時而憤怒。

時而痛苦，

最後卻都是無奈。

“是嗎？真的是餘婕妤嗎？”

“好了，皇後娘娘，難道您沒有看出，泠妃妹妹現在身體不適嗎？您就高擡貴手，放過她吧！”

還是嫻妃懂得體恤顧葉。

在皇後步步緊逼下，出聲打斷了她。

那瞬間。

皇後的眸光，從嫻妃嬌俏的面龐一閃而過。

她微微一楞，像是發現什麽，失神之間，當真沒再逼問顧葉。

“朕今日看戲也看夠了，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安分一點！？全部都給朕回到自己的寢宮！不要再在朕面前喋喋不休了！”

傅雲鶴拂袖怒斥。

話雖不針對任何人。

卻讓任何人都畏懼三分。

今日之事，從始至終傅雲鶴都沒怎麽開口。

只在關鍵時候問過幾句。

但透露得越少，越是讓人捉摸不透。

毋庸置疑，傅雲鶴定然有所觸動，這件事看似結束，其實只是一個開端。

“是，臣妾告退！”

“臣妾告退！”

那些妃嬪們不敢再久留，陸續請離了落霞宮。

最後徒留傅雲鶴和顧葉獨站大殿。

風聲。

卻在此時變得異常囂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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